推荐指数:10分
白芷的心顿时忐忑起来,她抿了抿唇,对小沙弥道:“小沙弥,这里可有茅房?行个方便。”
小沙弥怔了怔,点点头,手指着右方。白芷会意一笑,朝着小沙弥手指的方向走去。走至拐角处,白芷回头看了看,小沙弥已自行忙自己的了,便深吸一口气,换了个方向,拐到庙堂的后面,靠在门上,侧耳倾听。
“佛祖,信女自知有罪。信女想补偿,却总是力不从心。他虽当年娶我,是为了他的仕途,却待我也不薄。可我有负于他,欺骗他这么多年,即使对他百依百顺,依旧无法摆脱对他的愧疚。每每看见芷儿,我心口总会泛酸。信女以为看着芷儿嫁个好人家,养大术儿,此生便可终矣。万万未曾想过,深埋于黄土之人竟能活生生站在信女面前。信女的心早在听闻他战死沙场的那刻已死,若不是当时怀有骨肉,信女早就随他而去。如今,信女的心很痛,不是死灰复燃,而是绝望。我愧对白渊,更对不起成哥,信女已不知如何是好,求佛祖明示。”
白芷听到这番话,脸色发白,嘴唇亦白得可怕。那些话字字诛心,让她心如刀割。
她不是白渊的女儿,而是郑子成的女儿?这些年,柳氏如看破红尘,不是对白渊的爱被践踏而心死,而是心爱之人战死沙场哀莫大于心死。柳氏对白渊无下限地迁就,不是她的愚爱,而是良心的谴责。
白芷跌坐在地上,呼吸急促,脑子一片空白。
“白施主,你怎么在这里?”一路过小和尚见白芷坐在地上,神情呆滞,忙不迭上前探望。
与此同时,白芷正上方的窗棂被打开,柳氏探出头看见白芷的那刻,脸色霎时发白,嗫嚅地道:“芷儿……”她知道,真相大白了。
马车上,气氛尴尬极了。
柳氏试图与白芷说话,白芷却一直侧着头,撩起窗帘子看外头。显然,白芷在躲避这个问题。将至白府,白芷忽然道:“娘,既然你已对不起爹了,那就彻底点吧。对自己好点。”
柳氏一怔,不甚明白她的意思。
白芷声音大了些,命外头的马夫先行离开。听马夫的脚步声越来越小,白芷才大胆地道:“自我出生起,未曾见过娘有过高兴之事。芷儿深知娘过得不快乐,先前以为娘因爱而心死,如今才知是因失去而心死。既然所爱之人失而复得,那便对自己好些,总归是对不起爹,何必作茧自缚让自己更难过呢?你放不下郑子成,你们相爱,你们迟了这么多年,放任自己一次吧。”
放任这二字,是白芷的禁忌词。梦里的自己便是太过“放任”以致徒生悲剧。可这放任二字亦有前缀。爱与不爱,若是相爱,放任又何妨?至少赌局筹码重。
柳氏道:“有芷儿的谅解,娘甚感欣慰。只是芷儿,做人要懂得感恩。我与成哥已成过往,即使你爹再待我们不好,你却要记得,当年若不是你爹及时把我娶进白家,我大着肚子必遭焚身之刑。”柳氏顿了顿,“一切无须再论,过些日子我们上京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