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荐指数:10分
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——冷的,然后一口气完全往喉咙里灌进去,涌出的水几乎打透了他今早才仔细浆好的衬衣领。
……不会的。不,不可能是她的。
一遍遍地这么告诉自己,他用发着抖的手把那个玻璃杯放回桌上。他站起来,大脑清醒地告诉他要转身往另一头的会议室走去,但他的身体纹丝未动。
理智与本能从来是要博弈的,这点在他成长的二十余年中他从来深有体会,但他之前从没想过,教会他理性看待这一点的人,现今会突然摇身一变站在这道考题的对面检验他。
……可,如果,是巧合呢?
那家伙从来不喜欢做造型,头发也是自由生长不加打理的样子,相貌——灯光那么暗,又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侧脸能看到的情况下,其实对相貌的要求度并没有那么高啊?她以前也经常被人说和对方的哪些熟人长得像,说难听点就是大众脸……
“……”
前进的冲动再次涌上来,但最后的结果,也只是这个唯他一人的房间里多了一声锐利的鞋底摩擦声。他根本不敢真的往前多走一步,他——他,根本就,没有去二次求证那是否就是他心中所想之人的勇气。
他又坐下来。几乎整个后背抵住在椅背。
“如果死者本就罪该万死呢?你也要为他找到凶手?如果这件事本身的阐发,根源就在死者自己身上呢?惩戒了怀有巨大冤苦、走投无路而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人,这就是我们所坚信的正义?”
当时,在线上电话的那头说出这些话的她,那个时候显然正处于情绪的低谷,而过了不久,他便在其他当初亲密作战的好友处,听到了她已经仓促出国的消息。
……正好就是,七年前。
为什么她会突然心情低落?
为什么她一声不吭地就选择了出国,而且……而且,连他,都不告诉?
为什么她在至今的七年里都不在他的面前出现——不单单是他,当年亲密无间的朋友们,没有一个人再见过她的脸、听到过她的声音,甚至——
“……我真的已经不知道了,澜琦。”
她留给他的、明确出自于她的最后一句话,仅止于此而已。
为什么当时没有多问一句呢?
的确是已经习惯了之前的那种相处方式,而且,她的表现一直让他认为世界上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,而她也不会轻易与人分享自己的情绪。听到这句话时,二十一岁的他也只是做了以前他都会做的事,那就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。
当时……怎么就没想过和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,不由分说地冲过去就问个不停啊。
隔壁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,他知道那肯定又是几个分开行动的小组在各自汇报自己的成果,但他已经不太确定他参与这场会议的意义究竟还有没有意义。
这个案子,破了还有什么用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