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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中没有光,只有月色照亮垂下的纱帘。
我知道他在。
“师父……”我低喃道。
纱帘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。
清冷的嗓音,恍若是山巅永不会融化的冰霜,“住口!”
这一声厉喝中更多的是厌恨。
“你见到他了?”
我隔着纱帘跪在他的面前,小心翼翼垂眸看着纱帘后的一方莲座。
“我告诉过你,人妖殊途,绝无共存!你不许再用这副容貌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,不许再接近他!”
在我叩首之前,他的手指已穿过纱帘捏住了我的脖子。
我呜咽着发不出一点声音,人有七情六欲,妖亦有,只是妖不会流泪……
一道衣衫破碎的声音响起,在清寒的月光下我倒在莲台间露出洁白的后背。他面无表情地看着,抬起的指尖握着一把匕首。
世间比妖更可怕的是无情无欲的人。
……
长怀回到了镇上的客栈,还未踏入客栈的门便看见披着袈裟,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门前等他。
一袭素白色的袈裟没有花纹装饰,他双手合十显得静谧庄严,像是佛龛上的佛陀。
见了他,长怀快步走来,低声唤道:“师父。”
他缓缓睁开了无悲无喜的眸,漆黑澄静。俊刻深邃的眉眼之间有一颗朱砂痣。那一颗朱砂痣宛若是开在他眉心的红莲。
他已剃度,睫羽依旧浓密纤长。半垂下的面容与修长的脖颈连成优美的弧度。
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不由多看他一眼,却无人敢生出轻慢亵渎之心。
墨染的眉宇微蹙,他望向长怀,“你身上有妖物的味道,遇见妖魅了?”
长怀不敢隐瞒,点头后不再说话。
“我给你的护心铃呢?”他神色微冷。
那铃铛是师父给他的佛器,带着身上可以免受妖邪的蛊惑,他却糊涂地将护心铃给了妖邪。
长怀连头都不敢抬起,只听师父叹息了一声,“你的仁心终有一天会害了你,连妖邪都能轻易相信,为师怎敢为你剃度,将衣钵传你,让你独当一面?”
说完这句,他踏着木屐转身,将长怀一人留在了客栈门前。
他的师父叫做折莲,是一位云游的除妖僧人。不过二十多岁,却已伏妖万千。
山上的妖魅吃了不少人,闹得厉害,无人敢从荒山附近经过。就算如此,村镇上还是有不少男丁莫名失踪。
村民实在无法,只有去请捉妖人。道法同源,而今这样的乱世,捉妖的道士也有,僧人也有,不足为奇。
师父带他云游到此,得知妖物横行之事后,就在镇中住下。
今日师父有意历练他,让他一人独自上山打探虚实,结果就遇上了雪魄。
护心铃丢了,师父有两日很少与他说话。
长怀也知师父是在责怪自己没用,就乖乖地留在客栈中帮师父炼制佛器。
伏妖需要法器,这些法器大多是由捉妖人自己炼制打造。长怀见过师父为法器加持,却一直不知法器到底是用何物而制。
这日折莲出门,厢房之中剩他一人。
师父这些日一直在做一件软甲,软甲很快就能完工留他下来守着。
窗棂外传来一阵笑声,悦耳烂漫的笑声伴着银铃叮当,昏昏欲睡的长怀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