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又没有看见馆长？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……”
“不知道呢……”
阿零皱了皱眉头，她已然解下了纱布，那双眼睛很普通并毫无生气，之前我看到还不敢相信。
确实，有些你本觉得很神秘的东西，等被揭开了面纱，忽然间意识到原来它是那么普通。
尽管如此，我还是愿意常往图书馆跑，除了排练节目的日子。虽然涉及到私人信息，阿零总会找借口或撒谎，但我还是愿意听她说。因为她总能说出大道理，我想，也许她才是我的心灵鸡汤。
除此之外，我常见到她捧着收音机听新闻。我也因而知道，那个最近很火的“梅花杀手”又杀了好几个人，甚至挖掉了他们的双眼。
阿零开玩笑说：“盲人的双眼，这位杀手是不是也要挖呢？”
我说，没这回事。
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着校庆活动，还有讨厌的排练。到正式演出的那天，扮演治安的叶含在一片师生的掌声平静后，趾高气昂地说：
“你！你为什么要杀他？你和他无冤无仇！”
我站起来，面对着他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是一个侦探话剧里的罪犯，我即将说出一段令人悲哀的台词，可我这时却改变主意了。
杀了一个人，理由有用吗？说出理由就能让死掉的人起死回生吗？
不能吧。那理由只能被罪犯拿来感人吗？我为什么要说出与我的行为完全相反的理念呢？
我仿佛完全融入到了角色中，我就是那个罪犯。
“什么？你不知道？杀人是犯罪，你告诉我你不知道？！”叶含对我乱念台词很不满意，她拼命地使眼色。
我不理她，只是说：“我不知道，也许是因为想杀，我就杀了，可是杀了之后，我真的很后悔……”
我想起了在现实生活中因我的毒饮料暴死街头的乞丐。
“想杀就杀？这是犯罪！人杀人是不对的。我作为一个治安，听到这样的话实在是……”
“对，杀人是错的。但是杀人仅仅是我的错吗？我每天看见或听见各种各样的人被杀掉，看见别人膨胀的幸福，看见自己的不堪。如果我能够被爱，被信任，被接纳，那我也一定会去爱别人，信任别人，接纳别人，不是吗？”
后来我能够记得的是，台下一片掌声，我笑了，在悲哀中笑得很难看。于是我只能依稀记得校庆结束后，叶含纠集了许多女的在我回家路上，她们扯我头发，并说我抢了叶含的风头。
我如何脱身的事，已经忘了。因为我对那天家里的情形印象深刻。
父亲不知道怎么回来了，正努力把奶奶摁在床上，我看到奶奶手上拿了把剪刀，地上还有大片的头发，以及让我最为毛骨悚然的——被调成静音的电视画面上花旦邪魅的笑。
那是奶奶最后一次发疯，从那天以后，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，再也没有好起来。
